台媽台姐部落格

深夜想起的遠古回憶

她總是在這個時候打電話。
我披著浴袍隨意地甩著頭發,水珠四濺,然後悄無聲息地融入地毯裏。灰色的羊絨顏色在水的滋潤下加深,我心虛地用腳磨去了痕跡,她不會高興看到我弄濕了這個地毯。
我看著她的側臉,微風吹起了她的發絲送進了她的嘴角,她搖搖頭把發絲甩了下來,清脆的笑聲從那兩片紅唇中溢了出來。那天籟之音在我的心房裏回蕩,像是融化的乳酪,甜美而且柔軟。
她穿著波西米亞長裙,她最近偏愛這個風格,細密的針腳拉出了她流暢的曲線,完美得像是希臘神殿供奉的女神雕塑。天色很暗,我看不清她的臉,但是她還是栩栩如生地出現在了我的腦海,真實的,立體的,帶著一絲赫然的溫度,她毫無血色的臉龐,她消瘦的顴骨,她的嘴唇反反復復塗著迪奧的大紅色口紅—我從來就記不住型號。粗糙的,惡心的,嘴唇上皺起了層層疊疊的死皮,紅色的顏料讓他們清晰可見,每一個都在叫囂著她的時日無多。
突然沈默,她低下了頭,我看著她脆弱的後頸在我面前,她流下了眼淚,那一滴溫熱的液體在她眼眶積蓄,讓她清澈的眼眸逐漸模糊,然後緩緩地順著臉頰滑落,滑過她的脖頸,從鎖骨邊緣躍下,接著悄悄遁入她衣領間。
一股怒火從我心中燃起,我知道什麽會讓她哭泣,她很堅強,她很脆弱,我們約定好了再也不提起,但是他顯然並不在乎我們的約定。“你沒辦法逃避。”他失望地看向我。我討厭他這種帶著一絲絲悲憫,但是閃爍著光芒的眼神。我決定讓這股怒火帶領我。我奪下了她的電話,我怒吼著,但是我聽不見我說了什麽,我感覺著這股怒火控制我的喉嚨讓他們開始震動,然後逼迫我的手指按下了掛斷。
她已經抹去了眼淚,但是痕跡在微弱的遠處的霓虹燈光下閃爍著。“我不希望你們為此吵架。”她難過了,她的眼角不再閃爍著星光。
我的怒火如潮水般湧來,又如潮水般退去。“我會和他道歉的,我發誓。”我抱住了她,她的骨頭硌著我的手,這股異樣感讓我憂心,也讓我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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