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媽台姐部落格

雀女

哥哥倒也說過他要娶了那雀女。
雀女有一頭淺棕褐色的長發,幾乎及腰。她任長發松散垂下,在肩際束起,因而舞蹈的時候總不輕易地像散發一樣隨著舞蹈擺動,而是晃動著靜靜垂下,笑起來可愛得很,可能是就這樣被叫了雀女——那時候還戰爭未起。
雀女是他所見過的最好看又最印象深刻的女人。他曾在角落裏用謹慎斟酌後的語氣告誡過哥哥:人間不會再有第二個這樣的女人。
她像是不懂世俗的言語,她的生命像另外一門語言,她與世俗的人們唱著不同的沈默的歌。
她的父親與她說什麽也沒用。
她們窮得很。戰亂的年代裏盜竊早不算什麽罪行,偷到什麽就吃什麽,偶爾運氣好會逮到只長耳褐色的野兔,就跪下感謝神的恩惠,盡管他們並無任何信仰也並不歸屬於哪個神。
而她就跳舞,餓著跳舞,餓昏了也跳,寒冬也要跳,總是用不明白為什麽不要跳舞一樣的眼神看著她的父親,而她的父親看向她的眼神隨著年月的增長多了一樣隱隱的恐懼與無奈。
奇怪的是,她們總不至於餓死。總會在將要餓死的時候在破罐兒裏找出兩顆爛梨,或是撞上一只老鼠、鴿子或是野兔。
但哥哥只當她平常女人。
那時候哥哥不顧著戰亂把她帶進王宮時費的所謂的唯一力氣就是用來打發老漢的幾金戈。老漢緊著眼睛,用力擠出幾個字“這樣對誰都好。”就走了。
“該死的。做的時候這小婊子也只眨眨眼睛,一副無事發生的扮相,喘都不喘兩聲。”
哥哥穿著披金盔甲,披風由兩條龍咬在一起,表情怪異又煩躁地說道。
他能夠想象到她的表情。
在哥哥離開後他默默地去看她,她又在跳舞,飛翔一樣跳,自由地跳。
她從房間的門縫裏瞥見他,帶著些微好奇又若無其事的神情看了他一瞬,接著舞蹈又帶走了她的眼神。
結果他的眼睛被吸引著看了那麽一瞬後內心大驚,猛地低下頭,腳向後邁了兩步後趕忙逃了出去。逃出了好遠逃出好幾扇重門他才意識到已經跑了這麽遠,心臟在他的胸腔裏重聲跳動,聲音重重砸在他腦中回響。
從此他再見她都垂著頭。
哥哥慢慢忘掉了這個不懂情趣的姑娘,但他每天都偷偷去見她。即使不敢擡頭多看,聽著她赤腳踏在地板上的舞步聲也是好的,聽她累得跳不動了歇下來休息的聲音也是好的,換下衣服時綢緞的摩擦聲也是好的。
但有一天他如常日來到這裏,發現並沒有他想要的關於她的一切,第二日第三日也如此——他才緊張地慢慢擡頭去看。
雀女已經不見了。他發現她與那一日穿的仍是一套裙子,鵝黃色的裙子與薄紗散落在地,還有幾絲棕褐色的長發。
他在也沒有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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