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媽台姐部落格

鏡如詩

【一面鏡子永遠等候她,讓她坐到鏡中常坐的地方。】
有些詩讀一遍就能記住的,比如張棗的《鏡中》。
“只要想起一生中後悔的事,梅花便落滿了南山。”
就好像我不懂為什麽是梅花,南山又在哪裏,但記住就是記住了。雅俗共賞在近代蓬勃向上的詩歌裏表現得淋漓盡致,我不懂海子也能看見“春暖花開”,沒走過江南也喜歡那句“三月的春帷不揭”。
但那同時是一個於黑暗中掙紮的時代,好像愈是混亂,愈從淤泥底端開出絢爛的惡之花。一個逢人見面就說“我是個詩人”的才子,最後飄洋過海,在物欲橫流裏墮落。
異國他鄉硬生生用冷風,冷月還有冷的雨沖刷出詩人一身詩情傲骨,這種東西很難講清楚,這是不公平不自我的悖論。因為痛苦,詩歌愈發動情。
你要他回來嗎?你不要他回來嗎?
二十詩章驚海內。
大二有一回去聽了個講座,講詩的。我全程如坐針氈,偏偏又在第一排。原因就是主講教授莫名其妙非要cue海子,他的話我至今記得。他斥責海子輕視生命,說海子的死是對國家的不負責任,對自己的不負責任……
你知道嗎,我就在第一排,我差點就哭了。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一個道理,可以痛苦,不要死。因為生前不會理解你的人,死後也一樣,而且他還要指指點點,用他們淺薄的思維去批判你。哪怕“未知人苦,不勸人善”,一旦開口就必定是主觀的。
1990年以後,張棗在許多詩裏寫到失眠的痛苦,甚至寫到犧牲和自殺。比如他寫過一首《給另一個海子的信》,但詩的內容是勸自己不要像他那樣輕易去自殺。
春暖花開和雪落南山就這樣拉開了差距。
我很多時候覺得這個辯題真是爭論不清楚,這個關於生與死的話題無法得到答案。
海子永遠走在追隨詩歌的道路上,在風沙肆意的德令哈,藏文在他耳邊傳唱著極樂。而張棗永遠被詩歌追隨,若即若離,連顧彬都要斥責他懶散,將中國文人的閑逸態度發散到極致。
詩歌都好痛苦哇,輾轉起伏,跌宕不定。好像要逐字逐句的去鉆研,用心血拼湊。似乎上世紀以後的詩歌開始直線下落,失去了罪孽淵源的文字多少顯得輕浮,淺薄得吸納不起一點淚花。
好痛苦哇。
但你又不可否認,它依舊吸引學子的目光,文人的熱忱,並繼續在歲月長河裏奔湧,生生不息。

標籤:

發表: tmtsblog 分類: 未分類 迴響: 0 瀏覽: 0
迴響列表
張貼迴響
◎歡迎參與討論,請在這裡發表您的看法、交流您的觀點。